21.第 21 章
谢殊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,迷迷懵懵地醒了过来。刚醒时,他尚意识不清,只是感觉自己将某具柔软曼妙的身体紧紧搂在了怀里,谢殊对此也未惊惶,只以为自己仍在梦中,是在梦中又一次将阮婉娩当做了纾解欲念的对象。
天色尚未大亮,罗帐笼罩的床榻上更是光影昏暗,谢殊半睡半醒,就将手搂着的人拥得更紧了些,在昏暗的光线中,摩挲着抚至她的脸颊,令她转脸向他,衔吻她柔软的芳唇。
这在梦中本该是滋味美好之事,可为何好像有泪水落下,顺着脸颊苦涩地淌至他的唇边。谢殊心中泛起一丝迷惘时,人也像稍微清醒了一些,他抬手抚去,竟掌心一片湿凉,好像掌下满脸都是泪水,谢殊惊怔在当场时,又感觉到掌下的人在轻轻地颤抖,她像是在无声地啜泣,悲苦而又绝望。
谢殊心中惊沉,只觉脊背猛地攀起一股寒意,直攀冲进他脑海里。他缓缓在榻上坐直身体,神智越发清醒时,越发意识到此时与梦境中的不同,不仅是枕边人的反应,还有室内影影绰绰的光影,尽管天色仍未大亮,但能透过帷帐,大体看出此间室内陈设方位轮廓,与他竹里馆寝房有些不同。
谢殊心中浮起某种惊人的猜想,那猜想在浮起的瞬间,立似尖锐利爪钳制住他的心。谢殊努力回溯记忆,想他最后的记忆片段,是在梁府用宴,他在夜宴上饮了许多酒,超出了他平时的酒量,他应是醉了,因他记不得那之后的事,记不得自己具体是何时回到谢家,又是如何沐浴更衣上榻。
又好像记得一点之后的事,有些微模糊的片段画面,在他此刻拼命回想时,如飞羽飘掠在他脑海中。他在书案前搂着阮婉娩深深拥吻、他将阮婉娩打横抱起送入榻上……这些十分熟悉的梦境画面,却其实……并不是梦吗……?!
谢殊如遭雷击,浑身僵直,颤颤要将手收回时,却在昏暗的光影里无意触碰到更多女子裸|露在外的肌肤,他听到她逸出唇的破碎啜泣,十分孱弱且低哑,似是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,似在昨夜里已不知哭了多少回,而他对此一无所知。
即使那轻泣声十分沙哑低弱,谢殊也能轻易听出,那……是阮婉娩的声音。谢殊脑中一片空白,似是夏日暴风雨来临时,有闪电先闪过阴霾堆积的长空,骤然的空白后,紧跟着到来的必定是雷霆轰鸣,尽管此刻雷鸣声尚未响起,但谢殊的心神,像已然站在被雷霆撕裂的悬崖边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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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殊僵直着脖颈,转眼看向榻上,榻上衾褥凌乱,明显昭示着昨夜的就寝,绝不可能风平浪静。寝榻最靠里的角落里,阮婉娩正拉扯着薄被遮掩身前,像是一只被猛兽逼到角落的小鹿,退无可退,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似已恐惧绝望到木然,此刻木然且恐怯望他的眸光,就仿佛……在看一只禽兽。
他真在昨夜做下了堪比禽兽之举吗?谢殊努力回想,却因昨夜大醉,只能记起零星一点画面,其余的,仍是想不清。他对昨夜的记忆是几乎空白的,但榻上榻下凌乱的现状却是真实的,他与阮婉娩此刻近乎赤身相对的状态,也是真实的。
谢殊欲弄清昨夜之事,他本想直接问阮婉娩,因她是当事人且昨夜应未醉酒,然刚要开口时就又选择了沉默,不知是因他向来不信阮婉娩说的话,还是此刻他望着阮婉娩的泪眼时,说不出话来。
谢殊沉寂片刻,伸手向阮婉娩,他的动作,使阮婉娩木然的双眸骤然涌起潮水般的恐惧,好像他的手臂,是靠近她的一条毒蛇,她昨夜已被这条毒蛇咬得千疮百孔,遂此刻只是见他手臂有再触碰她的可能,也要抵死反抗。
然而阮婉娩的抵死反抗,平日里在他那儿就不值一提,何况在她此刻十分疲惫体虚时。谢殊轻而易举地捉握住阮婉娩推挣的双手,将之压在她头顶后的墙上,他的另一只手拉开拢在阮婉娩身上的被子,见她身前红痕点点,甚至有些不似抚摩而似是吮咬过的痕迹,因阮婉娩本就肌肤极白,这些如嫣红落花的痕迹,乍然映入眼帘时,不由使人感到触目惊心。
起初的触目惊心后,谢殊心中却又浮起些异常的感觉,他是曾在梦中对阮婉娩一次次为所欲为,但那都只是他的想象而已,他真正见过的,只有阮婉娩的肩颈后背,对她身子并未完全见过,并不了解,遂他的那些梦境里,风月情形再旖旎无限,也似是隔着一重烛火的光晕,总是模糊不清的,不似此刻眼前,一切都看得这样清楚。
谢殊不由感到喉咙有些干哑,他是仍记不清昨夜的事,但他能清楚感受到他此刻身心的躁动,遂他昨夜到底对阮婉娩做了什么,已可想象,在这样多的证据面前。他的确在昨夜欺负了阮婉娩,狠狠地欺负了,只不知,最后有没有……到底有没有……
谢殊目光向下滑落,阮婉娩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滑落,拼命地将双腿并拢得更紧。从他控住她一双手腕,令她无法挣扎逃脱后,她的眸中就涌起了巨大的悲愤,那悲愤似闪着寒光的千万道利刃,她情知根本无法伤害他,那道道利刃遂只能刺向她自己,将她自己的痛苦刺得鲜血横流。
谢殊似被阮婉娩这样悲愤痛苦的神情,一时给震慑住了,右手僵垂在身边,不知是否要强行分开查看。正犹豫时,房门外响起了侍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