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.夜查灵山寺

举着火把的侍卫和衙役鱼贯而入，灵山寺院门大开，所有僧人都被集结至一处看管起来。

方丈带着三纲超带头的云笺走来，厉声道，“沈大人何故深夜擅闯我佛门清净地！”

云笺停下来，巧笑倩兮地指着方丈道，“这几个也抓起来。”

“凭什么！”

有点儿喜欢看这个老是闭目养神的方丈慌张起来的样子。半夜就这样派人去毒杀了监院，把搜查寺庙的由头直接呈了上来。

云笺命人把喂毒的那两名僧人带上来，丢在了方丈面前，“凭你指派寺院僧人毒杀在押囚犯。”

方丈刚想开口说什么，云笺打断他，“无需多言，他二人已经招认。方丈还有什么其他话说，就等我搜查完院内各处再说。”

侍卫们把方丈和几位三纲分别押在不同的地方，云笺带着侍卫去了大禅房。甫一开门，就有呛人的气味传来，云笺连忙捂住口鼻。

大禅房的陈设与其他禅房无异，只是屋内床铺、跪垫、蒲团等一应物品早已被熏得棕红。颜色最深处是对着门的那面墙，墙面正中有一条深色的沟壑，下方也有一些蓝绿色的结晶。云笺命人往里推开，里面果然是一条隧道。

云笺刚想进去，被枕溪一把拉住。

“你小心，让侍卫进去就可以了。”

“我得看看第一案发现场！”云笺极力争取，“你也同我一起进去，没事的。”

枕溪拗不过她，便让侍卫在前头探路，他俩在后面跟着。隧道本就有刺鼻气味，两边点的油灯更是将新鲜氧气都燃烧了，云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
“我们好像在向山的中心走。”

好家伙，在山腰挖一条隧道，真是不怕到时候泥石流把寺庙一起带走。

“这条隧道通向何处？”枕溪问。

前头探路的侍从回来报，“通向一处石砌密室。密室中无人，有一巨大石台、一引水渠，几处通风陶管和几个大铁桶。”

云笺与枕溪对视一眼，拔腿就往里走，枕溪也跟在身后。

那石砌密室很大，地面坑洼不平，坑洼里面有的是泥水，有的是和门口类似的脏兮兮的绿色结晶。大石台传出令人作呕的酸臭味，上面有一些棕棕黄黄的残留物。

这里是寺院溶铜和悟谛毁坏尸体的地方无疑了。

既然有通风口和引水渠，就说明这个地方离山面不远。云笺回忆了这个禅房与百佛坡的位置，这个密室上面应当就是百佛坡。

她不顾地上的脏污往对面的石壁走，摸索敲打了一阵，都是实心的。

枕溪见了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，也让侍卫衙役们一同跟着敲打。一个侍卫在他手落下的地方敲到了空心处，拿灯仔细一照，那两尺多高的石板是有把手可以取下来的。

云笺看了那高度，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。

“这背后是一个佛龛，”她说，“一个百佛坡上的佛龛！”

侍卫立刻把石板取了下来。石板的另一面是一个木板，正是佛龛的背板。

取下来的那一刻，一轮明月不偏不倚地照向众人。佛龛上空空如也，只有一坛倾覆的香炉，里面的香灰早已随风散了干净。

正是那个失踪的东方善德佛。

云笺立刻联想起日前发现善德佛下没有凝固的香灰印子这件事。

善德佛确实经常被移动，从外面被移动，从这密室里面被移动。

它不止是一个佛像，而是一个寺院与寺院之外某些人传递信息的工具，这就是它必须被毁尸灭迹的原因。

但是他们联络什么？

云笺和枕溪带着侍卫们从大禅房出来，其他搜查的侍卫们已搜出大量物品摆在院子里。因为这次枕溪从各处都调来了侍卫，有几个市舶司的人见他们出来，立刻上前禀报。

“陆大人、沈大人，此乃我等从灵山寺储香室搜出的香品，请过目。”

云笺凑上脑袋去看，也使劲闻了闻，不明白有什么异常。寺庙有香不是最理所应当的吗？枕溪取了其中一支细闻，冷笑一声丢在一旁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这是南毗进口的龙涎香，混在普通檀香里储存了。”

云笺不明白枕溪是怎么闻出来的，也不知道南毗是什么地方，但她听到了“进口”两个字。泉州是本朝向外开放的第一港口，寺院偷偷将进口香藏起来，难道是，走私？

“陆大人再看这些法器。”

枕溪上前一一端详了，取其中一个白玉似的佛像给云笺看。佛像雕得精美，那材质触手生温，捧在手里就知其贵重。

“这是什么做的？”

“象牙。”枕溪道，“这些法器全是犀角、象牙所制，来自南海诸藩，是朝廷严格控制的进口之物。”

这下云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灵山寺利用寺院的便利偷渡和中转一些昂贵的进口货物。

侍卫们不但搜出了进口的商品，还搜出了打包好的瓷器、铜板等，这应该都是想绕过市舶司偷运出去的货物。

“将寺院方丈、三纲均收押，传信泉州市舶使。”

市舶司，便是在港口城市才有的、负责进出口贸易的部门，市舶使是他们的头。

枕溪大手一挥，“将寺院账簿拿上来，明日我便审这走私案。”

这走私案涉案金额巨大，想必也不是云笺能审理的了。而且涉案金额巨大的程度，让云笺手头的抛尸案都显得没那么要紧了。

这么说确实让云笺觉得难受，但事实就是如此。

看来周平必死的理由，可能就是因为他撞破了寺院走私的秘密。那佛像一定是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