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. 哥哥
陛下没信她。
上次徐答应的事情陛下是完完全全信任她,所以她很清楚地察觉到这次陛下并未完全信她,并且还支开了她。
郦姎想解释,可张嘴却不知道能从哪里说起,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往事真的能告诉陛下吗?
告诉了陛下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宠着自己吗?
郦姎不敢赌。
她没有心思与阿史那云雀看赔罪的宝物,也拒绝了玉瓶,只自己在猎场外围随意地走。
正当她失魂落魄时,却猛地撞上了一个身影,郦姎往后退了两步——
“二娘。”
郦姎在府中的齿序行二,可唤她二娘子的,唯有兄长,郦琛。
他穿着身神策军的盔甲,手里头还握着剑,剑眉星目,身形萧疏,瞧着便是气宇轩昂的少年郎模样。
倘若他的眉头未皱得能夹死苍蝇般的话。
“你为何不回信?”
郦姎现下没心思应付他,只离他远了些转身便要离开,却被他强行拽住手臂质问。
闻言她先是冷冷一笑,随后讽刺道:“兄长在宫中如履自家,只是兄长做这抄家灭族的大罪之事,千万莫带上我。”
郦琛仍是拽着她的手臂不放,眉头拧得更深,不可置信的目光仿佛她是什么罪人:“二娘你说什么?”
不过很快他便替郦姎找到了解释的理由:“我听闻陛下颇为宠信于你,倒叫你忘了你还姓郦?
陛下能宠你一辈子否?你别忘了日后能护着你的,唯有家人。”
护着?家人?郦姎险些没笑出声来,她的目光濯濯地盯着他,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:
“兄长打算如何护?假使一日我失宠于陛下,兄长是会闯入深宫将我带走?还是兄长打算直接到陛下面前面谏否?”
郦琛被她咄咄逼人的话堵得张不开口,只失望道:“二娘,你变了,难道你也不需要郦氏此姓的庇佑?”
至少现在,郦家需要她,她也需要郦家,她们摆脱不了共谋共生。
郦姎抬眸,语气变得轻快起来,带着他熟悉的乖巧:“哥哥冒险也要来见郦姎一面,可是有何要事?还是——阿婉出事了?”
见她恢复正常的样子,郦琛的态度也软了些道:“姎姎,以往的事你便不要耿耿于怀了,你是个大姑娘了,要那些小姑娘的物件作甚?”
没想到他开口便是旧事重提,郦姎指尖狠狠掐入手心的软肉里,强忍下翻涌的情绪,可他却越说越起兴,竟又是指责起来——
“就说那母亲带回来的布匹,阿婉年纪幼,用浅红正正相衬,你已然不小了,绛紫又能如何?还是你故伎重施只想同阿婉相争?
府中尚有母亲包容你,可宫中却不比府中,行差踏错半步便是…”
“哥哥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便走了。”郦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。
郦琛仿佛这才想起他的真实目的一般,住了口转而生硬道:“快到冬日了,阿婉身子不好,二娘便向陛下讨要白狐皮罢。”
“哈哈哈。”郦姎直接被他这番话给气笑了,简直不能相信天下竟有人能说出此等蠢话,不过发生在郦琛身上,似是也不为惊奇。
“哥哥怎不自己向陛下讨要?是因为知道自己要不到吗?”郦姎的语气里头带着浓浓的讽刺感。
她的亲哥哥,真是蠢得……吓人呢。
“你如今深受皇恩,为阿婉讨要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又能如何?”
郦姎懒得理会此等蠢才,不予理会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便离开,玉瓶她们若是一直见不着她,怕是会心急。
下一刻却被郦琛更大力地扯住不放,郦姎的手臂忽地只觉刺痛,她当即放弃了挣扎,转而冷声刺道:
“郦侍卫,放手。”
“你别忘了,阿婉是如何落得这冬日不足之症的。”郦琛没想到这个被教养得乖巧的妹妹进宫了还摆起了娘娘的架子,当即不管不顾地胁迫道。
此话甫一说出他便有些后悔了,可想到小妹郦婉,以及自己走时她不管不顾地非要相送,听人传信说又病了一场,他心里更是心疼。
他打定主意是要为小妹争点什么,于是一句又一句刺人的话便往郦姎心口上插刀:
“你是如何进的宫?又是如何获得陛下的恩宠的?这些原本都是属于阿婉的,是你偷走了,二娘。”
郦姎猛地看向郦琛与他对上目光,勾了勾唇却是连一句冷笑都发不出来。
眼前这个人,是她的亲哥哥啊。
可能正是因为如此,他才更清楚刀往哪里刺更痛、用什么样的话威胁她更有用。
倘若是之前她全然可以无所谓,可到如今,她做不到不在意,也不敢叫陛下知晓。
“必须是白狐皮?必须是…”在这个时候。
“是,下回见到二娘只怕没这么容易了。”郦琛想到这个妹妹吃了这么多苦,又有些心软了,只是关心的话被堵在了口中——
“好。此白狐皮,权当我还她的。日后若再有,咱们便鱼死网破罢。”
郦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仍是为这个妹妹的变化感到错愕——
二娘这是,还在因阿婉同他置气?
他默默收回已经触及到的专门打的两仪玉佩,将东西又收了回去。
得亏是没拿出来,只怕二娘也不会惦记这份好,在她眼里,他们都是吸她血的毒蛇,岂能期盼她明白知恩图报呢。
郦姎离开树丛间,正寻着玉瓶便瞧见了方知意,她本是含着笑的,却在靠近的瞬间脸色大变:
“娘娘,您的手臂渗血了!”
郦姎垂眉才看见自己手臂处的衣衫已然泅出片胭红,掩在玄衣下虽不明显,但若有心定能发觉。
应当是将才郦琛将她的伤处扯着了。
“娘娘,臣妇这便去请御医来。”
“方夫人!”郦姎出声叫停了她,而后道:“不必了,本宫无事。”
起码在这个时刻,她尚不能面对陛下,或是看他哪怕一眼。
沉浮于上层贵妇小姐们多年,方知意轻而易举便察觉了郦姎的不虞,她只略带担忧道:“只是娘娘衣袖染了些许污渍,娘娘若是不嫌,臣妇营帐中还有多的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