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7.27
那一晚,姜婋磨刀霍霍,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种劫亲的方案。
但系统声音冷不丁响起:“玩家,若想通关成功,关键不在于你强行带走女主,而在于她是否愿意自己走出这场浪漫爱安排的婚礼。”
姜婋叹了口气,她明白,就算她能从婚宴上抢走姐姐的“人”,若抢不走她的“心“,仍是功亏一篑。
“系统,我姐姐现在在做什么?”
一瞬间,她置身于心流世界。
360度环形屏幕中,杜含章在金桃离开后静坐良久,随后拿起宾客名单逐一审阅,又仔细检查明日所穿的嫁衣。
最后,她穿上嫁衣,对镜自画。
看到这一幕,姜婋愣住了。
“怎么回事?难道姐姐得知真相,却还要嫁给柳如琢?”
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,一段并不美好的回忆闯入她的脑海。
读研时,她的大学室友结婚之前曾经给她打过一个电话。
那时姜婋在计算机实验室里,正在做一个非常关键的算法测试,可当她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,立刻接起了电话。
室友告诉她,明天要领证了,可是她突然有一点害怕。
姜婋劝她冷静,千万别仓促结婚,做任何选择之前一定要问自己的内心,不要盲从社会时钟的要求……
她劝了很久,甚至因为这通电话错过了那场实验。
可第二天补做完实验,她一打开朋友圈,却看到那位室友已经晒出了结婚证的照片。
从那以后,两人再无联系。
姜婋始终记得那种无力的感觉。
因为这件事,她一直认为,婚姻是一道天堑,隔开了女性们之间的情谊。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向女性们灌输,你的婚姻是最重要的,你的事业、友谊、亲人都是可以割舍的。
姜婋喃喃问道:“系统,如果姐姐执意要和柳如琢成亲,那是不是就意味着,我闯关失败了?”
系统:“玩家,故事还未结束,总会转机的。”
姜婋叹息:“可姐姐若不改变心意,又何来转机呢?”
她望向屏幕,那一晚,杜含章一夜未眠,
直到晨光熹微,她才放下笔。
杜含章望着纸上的自画像,终于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。
*
成亲当日,喜乐绕府,红烛连绵,整座杜宅热闹得像要烧起来似的。
姜婋像个局外人,冷眼旁观这场盛大无比的仪式。
她听到迎亲的队伍锣鼓震天,唢呐呜哩呜哩地响着,一声高过一声,仿佛催魂的索命铃。
姜婋冲进房门:“姐姐,如果你不想成亲,我现在就带你走!”
可杜含章却微微一笑,握住她的手:“婋婋,你在说什么呢?今天是我出嫁的大喜日子,你怎么一脸愁容?难道不该为姐姐高兴吗?”
姜婋急得直跺脚:“姐,难道昨晚我对你说的那些话,你全忘了吗?柳如琢他根本就——”
杜含章轻声打断:“我知道。你为了我,冒险去偷账册,还一次次挡在我前头,我都记在心里。但这场婚礼,我必须去。”
她的眼神太过坚定,让姜婋都一时愣住了。
*
这时,喜娘走上前来,将红盖头覆在杜含章的华冠之上。
她没有再回头,任由人搀扶着,踏出房门。
姜婋站在原地,只觉胸口一紧。
好像她与姐姐明明近在咫尺,却像是隔着万丈鸿沟。
她追出去,站在侧廊的阴影里,看着杜含章被首饰和华服压得她步履缓慢,像个提线木偶,被素书扶上花轿,宛如走进一座错彩镂金的大牢。
花轿外头全是看热闹的人脸,认识的、不认识的、笑的、哭的、扭曲变形,所有人都被一种盛大而虚妄的喜悦所蛊惑,陷入集体狂欢。
可那些人中,明明很多人已经结了婚,她们应当知道结婚并不是那回事,但还是假装欢喜,或者说是幸灾乐祸的癫狂。
姜婋觉得,这不是一场婚礼,而是她自己的葬礼。
若杜含章执意嫁给柳如琢,那她这一关注定闯不过。而她若失败,就意味着现实世界中的她,将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……
难道自己就这样死了吗?
就在这里止步不前了吗?
*
喜轿前行,沿途经过杜记棉庄的店铺。
熟人们叫嚷道:“杜家的女儿今日真是风光啊,嫁了个新科进士!”
姜婋疑惑:杜含章的风光为何并不来源于她自身,而来源于她嫁给了谁?
*
伴随着一路敲锣打鼓,喜轿终于到达柳府。
杜含章在喜娘的搀扶下跨火盆、撒五谷、牵红绳,这才进入宅内。
火舌舔过杜含章的绣鞋,五谷豆子砸向她的盖头,红绳拴住她的手腕,每一步,都似在完成一种任由他人随意处置的服从性测试。
姜婋看着火盆许久,在系统的多次警报提醒下,才忍住没有烧掉整座柳宅。
媒婆、喜娘、宾客们,一张张嘴在喊:“柳夫人!”
杜含章从此不再是她了,她成了“柳夫人”。
这场婚礼像是一座绣满锦缎的祭坛,杜含章就是那被装点得金贵的贡品。
*
接着是整场婚礼的重头戏——拜堂。
人们都知道,这一对新婚的男女今晚要圆房了。但话不能明说,只好笑得更大声,闹得更欢腾。
主婚官高声道: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杜含章拖着沉重如铅的华冠,垂首一拜。
“二拜高堂——”
她转身,朝堂上严仪行礼。
“夫妻对拜——”
就在此时,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喊道:“等一下!”
众人哗然,喜乐骤停。
姜婋拨开人群,冲上前去,一身劲装格外刺眼。
她深吸一口气,盯着那抹红盖头,问道:“姐姐,你想不想去喝盐笋芝麻木樨泡茶?”
这像是一句邀请,又像是一句无力的挽回,以至于姜婋说出口的时候,眼角已经流出了一滴泪。
场面静得出奇。
喜娘和主婚官面面相觑,不知是否该阻拦。
柳如琢也蹙起眉头,眼神中闪过不耐烦的神色。
所有人都不懂这句话的含义,唯有杜含章跟姜婋懂得,那是她们对闺阁礼教的第一次反抗,是只属于她们之间的逃跑暗号。
片刻的沉默后,红盖头下,一滴清泪悄然落在喜服的衣襟。
*
就在这时,柳府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。
有人高呼:“御史大人到了!”
只见一位身着官服的老者,笑容可掬道:“本官没来迟吧?”
柳如琢忙躬身行礼:“小人的婚礼能得大人莅临,实在蓬荜生辉。”
卢大人也笑道:“巡按监察御史大人来得正好,新人正要拜天地。”
御史大人捋须笑道:“还好没错过,本官最爱看新人拜堂了。”
正说话间,忽见杜含章掀开了红盖头。
人群顿时一片哗然:
“哎呀,新娘子怎么掀盖头了?”
“盖头一掀,祸端必生。这可不吉利!”
众目睽睽之下,杜含章来到姜婋身边,握住她的手,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:
“妹妹,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?我永远是你最安稳的依靠。一直以来,你为我做了太多,反而你像我的姐姐,可这一次,就换我来保护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