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1.小伤
执御司审问了一夜，都没有从赵绰的嘴里问出什么东西来。
沈韫回到府中，见还亮着灯，便知道叠锦一定又在院中等她。
还未走近，她便听见叠锦和苍苍的说笑声，苍苍在跟叠锦算卦，嘴里说着十分夸张的词语，逗得叠锦笑个不停。
“沈大人回来了？”叠锦回头便看见了沈韫，急忙起身提起灯朝她走去。
摇晃的灯笼在夜色中如漂浮的一叶舟。
“你们在说什么？”这一次沈韫已经不问她为什么还没睡了。
“苍苍在给我算卦。”
苍苍也跑了过来，接过话问“阿姐，你要算算吗？”
沈韫本想拒绝，可目光落在叠锦脸上，见她眉眼间的笑十分柔和，顿时十分好奇苍苍的卦有多厉害，竟然能让叠锦如此开怀。
“你要算什么？”
“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。”苍苍拉着沈韫坐在刚才坐的台阶上，捡起地上的八卦钱。
他抬起头，认真地问沈韫“阿姐想算什么？”
沈韫一时想不出来，她从来没有算过这些。
一番苦恼之后，她拣了个毫无头绪的事。
“帮我算算执御司新收的案子该如何破？”
苍苍的眉毛霎时垮了下来，愁眉苦脸道“啊？阿姐你怎么就问这个啊？”
“怎么了？很难吗？”
“倒也不难，只是阿姐的问题也太无聊了吧。”
苍苍将八卦钱合在手心，轻轻摇了几下，随后双手打开，三枚八卦钱腾空片刻落在地上。
苍苍的眉头一皱，模样十分认真。
“三枚八卦钱均为正面朝上，是乾卦。西北方，男，年老之人。阿姐，他也许能帮你。”
这回轮到沈韫皱眉了。
就这么简单？就算出来了？
“你说的这个人还有别的特征吗？”
苍苍为难道“阿姐，我从卦象上只能看到这么多。”
也是，难道真能指望靠着卦象破案吗？
沈韫起身，道“时候不早了，早些回房休息吧。”
“阿姐！”苍苍叫住她“明日街上可热闹了，我能出去吗？”
“明日？”
沈韫仔细想了想，离腊八节尚有些时日，明日的街上有何特别的？
“对啊！阿姐你不知道吗？明日便是公主的生辰，每年这个时候高府都会施粥直至腊八，这段时间城里会来不少人，都为了分一碗公主的福气。”
“为何公主的生辰高府会施粥？”
苍苍解释不清，叠锦便接过话来。
“公主出生那年适逢大雪接连下了半个月，是一个许久难遇的灾年。百姓食不果腹，厚雪之中葬送了许多人命，公主出生也差点没活下来。高家是公主母亲的母族，为了给公主祈福，高家开门施粥，救了许多人命，公主也活了下来。后来每年生辰高家都会布施，还会让公主亲自送粥。”
“你说的公主是周澄如吗？”
“是，宫中只剩她一位公主了，其他公主都已和亲。”
周澄如是在灾年中活下来的孩子，想来高家对她一定是百般呵护。
沈韫看向苍苍“你也想去要一碗高府的粥？”
苍苍点头“我还没喝过公主的粥呢。听说这位公主是个有福之人，我说不定喝了她的粥也能沾点福气心想事成了呢？”
沈韫没有阻拦“去吧。明日兴许会下雪，多穿些。”
“好！多谢阿姐！”
苍苍激动地跑回屋，可刚跑出去两步，又折回来，眼巴巴地望着叠锦。
“叠锦阿姐，你明日能和我一起去吗？”
“我？为什么？”
苍苍难为情地说“我怕他们不给我。”
叠锦笑道“这可是公主施粥，谁敢不给你？”
“可我以前在别的地方要粥的时候他们就不给我，他们看我年纪小就都骗我。”
叠锦脸上的笑霎时被冻住了，她看向沈韫，仿佛在征求她的意思。
沈韫朝她点了点头“你和他一起去吧。”
“是，沈大人。”
苍苍几乎一夜没睡，他总是听到人说公主施粥时有多热闹，这是他头一次碰上这个好时候。
终于等到天亮了，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，只见外面飘着雪，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软软的白绒了。
果真下雪了。
今日街上比往日多了许多人，这对沈韫来说不算一件好事。
鱼龙混杂，还下着雪，总让人觉得不安。
高府的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，好似一整条街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，他们都穿得干净得体，还有不少年轻公子。
看来这些人并非只为了分粥而来，更多的倒是别有用心，想攀一门好亲事。
沈韫刚打算离开，便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驶来，长长的队伍立马骚动起来，那些公子个个挤破了脑袋都想一睹公主芳容。
马车停在高府前，在一双双翘首以盼的目光中，率先下来了一位男子。
是周沛。想来公主就在那辆马车里。
那些目光更加殷切。
可掀开帘子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，走出来的那个人是个面容似玉的年轻公子。
这人明明不是皇子，为何会出现在公主的马车之中。
一众公子已经瞪红了眼，似豺狼野狗一般紧盯着那个威胁。
沈韫亦十分吃惊，她知道柳祈与这二人交好，可没想到如此重要的场合，他竟会陪周澄如一起。
不仅如此，他还亲自扶着周澄如下马车，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。
他究竟想做什么？
心里那个说不清的陌生情绪又浮了上来，沈韫逼迫自己转过身，不要去看如此烦心的场面。
可她又听见周澄如说“今日是我的生辰，柳公子陪我一起施粥好不好？”
她立马停下脚步，竖起耳朵地等着柳祈的回答。
雪，漫天的雪。
柳祈的声音许久都不传来，沈韫差点就要回头了。
“好。”
一个极轻的字猝不及防地钻进耳朵，沈韫攥紧了拳头。
雪落满了她的头发，挂在她的肩上，可她没有回头，就连听到了他的那句话她也没有回头。
柳祈得意的神情黯淡了几分。
雪越下越大了，高府只得暂停施粥。
年轻的少女对大雪总是怀有憧憬，周澄如红着脸邀柳祈一起去赏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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